父子情--新格瑞“感恩父母”征文賽一等獎
2012-08-06 00:00:00
admin
當乳白色的晨霧漸漸散去，遮掩著西溝河的薄紗被輕輕撩開。晚秋底澄清的天，映照在狹長的平靜的水面上。行人走在橋上，便嗅到河水混合著田埂里蒜苗的氣息，那是很金鄉的感覺。我出生的小小村莊，就坐落在長長的西溝河畔，一衣帶水向南綿延。
父親說，這里是老王家祖輩世代居住的地方。人們以耕種為生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，供奉著個神明叫“老山爺爺”。一年四季，只到了深秋入冬時節，農活才算是暫告一段落，農夫們可以放下包袱，四處轉轉停?？纯葱?。
我這次回家，老人家很高興，說要我陪他走走。但他的膝蓋關節不太好，不能受涼，于是加了厚厚的棉衣和護膝，還特意穿上我買的羊毛衫，似乎女兒的孝心可以無限放大地用來驅趕嚴寒了。晨間田野里的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，游蕩而來呼嘯而去，我開始有些擔心。但他只是緊了緊衣領，笑著說：“沒事兒。”
父親年少的時候獨立支持，在那個動蕩的時代，上過高中，掙過工分，去過不少地方，做過不少事情，是村民中吃苦耐勞、勤儉持家的典范。在他善良敦厚的面容里，寫滿了歲月的滄桑，他不再挺拔的身影中，記錄著一生的蒼涼。
我記得小時候，他抱著我去買我最愛吃的夾心餅干，他給我添了好多的新衣服。
我忘不了上中學時，有一次晚自習課逢著下雨，他來給我送雨衣。
我憶起每次回家，公交車只能通到村頭，他早已在那里等候。
周國平說，“愛，就是沒有理由的心疼和不設前提的寬容?！睈凼呛憔萌棠?，卑微到塵土里。
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，怎樣的一種內斂，怎樣的一種隔膜，我們彼此深愛，我們相對無言？父親微張的嘴唇終于又合上，以致于父子二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。是不是就這樣多年來的自以為是，我享受著溫暖和鼓勵，卻忽略了父親的感受，看不到失望的眼神，聽不到無奈的嘆息，想不到心底的期許，因為他迎著我的，永遠是一臉陽光？是誰承受了重擔，卻掩藏起悲傷，是誰保護著幼小，始終嚴謹而堅強？一股濃濃的感恩之情涌上心頭，說不清是心酸還是心痛泛在我的眼眶。
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，說：“爸爸，快看，咱家的蒜苗長得不慢哦！”“是呀，咱的蒜今年種晚了，可還是趕上趟了！”他很自豪的說，然后指給我這邊叔叔家的蒜地做對比，那邊大伯家的蒜地做研究，很認真地忙活開了。關于蒜瓣到蒜頭成長的細枝末節，關于小侄兒的調皮和外甥女的淘氣，他興致勃勃地講，我津津有味的聽。
當我們繞道河堤的時候，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，片片黃葉落下，有小鳥“啾”的一聲飛落另一枝頭。我想起盛夏時候，槐蔭樹下，一地落花的繁華。青春流逝了，記憶留下。二十年后，我重挽著父親的臂膊，看到他滿滿花白的頭發。他的聲調依然溫柔，十大元帥的故事一再重復，他的體態卻不再年輕。我的眼淚就來了。
父親說：“傻孩子，你個人的事情得抓緊了！”他終于說出了口，如釋重負般長嘆口氣。我于是破涕為笑，鄭重地說，“我多么地像你啊，你喜歡狗，我也喜歡狗，你喜歡吃菠菜、喝面條，我也喜歡吃菠菜、喝面條！我還像你一樣倔！”父親愣住了，微笑著突然不說話，只是嘗試著岔開話題，卻顯得有些無措。那些欲言又止的用心，說重了怕給我帶來壓力，不說我就會不以為意，他糾結的情愫灑落在我跳躍的思維里。父親啊，你可知，你的手握住我的手，我的心就能感應你的心。因為父子親情，從一開始，就注定了血濃于水。
不知不覺來到河邊，我的漫天飄飛的思緒才收回來。原來被蒜干廠污染過的河水，濁濁的居然映出我的樣子，叫人不禁想起Narcissus一朵枯萎了的水仙花。我說，“爸爸，你教我做人要厚道，我自學做人要積極。水里的這個女孩子很樂觀，她懂得幸福要靠自己努力爭取！”父親背轉身去，慢慢地踱著步子，說：“那么咱們回家吧。”
母親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，一邊為我們盛著地瓜糊涂湯，一邊熱情洋溢地說著，“你嘗嘗這個，你吃點那個······咸嗎，好吃不好吃？”一夜長大，我發覺她的嘮叨那么親切那么近，那么體貼那么暖，是我一直不懂不惜不要的愛的語言。我接過母親手中的勺子舀湯，說：“難得糊涂！”逗得一家人都樂了。母親透露了一個秘密，原來冬日父親每走在街頭，都會很得意：“朋友們都問我，羽絨服穿什么品牌的，我穿康博----我女兒給我買的！”我的眼角又濕了。自然而然的默契是父子傳承著幽默的芬芳，最深最重的愛伴著時日一同成長。
飯后我收拾了碗筷，父母親很是慰藉，正陶醉于沂蒙小調的電視情節。鑿開生活的冰層，雕刻縷縷清風，相伴三十年，能夠一輩子不吵架，是多么不容易。不管生活有多難，他們追求的幸福一直這么簡單，一家人一起吃飯，一起看電視，一起聊天，一起干活，相親相愛，不棄不離。父親說：“你在，就好了！”
我健康的赤足是一面清脆的小鼓，在這個雨季敲打著秋天的胸脯。沒有華麗的鞋子又有什么關系?。≌l說此刻的我不夠幸福？
我用相機拍下感動的瞬間，想把美好定格在永恒，想把四季鑲在畫框里。我還要用真誠和深情，輕輕吟誦黑馬獻給父親的詩：
做人或讀書，做夢或遠行
父親都像一盞燈
風里雨里
照亮兒子柔軟的心靈
企管部 王銀玲 一等獎
,
